幽灵鱼竿

快乐影日

即使是ABO也要认真打排球

我流ABO 就爱耍流氓(



“再来一球!”
日向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明明汗水多到从脸颊滴落在地板上,却还是执着地注视着影山,发亮的眼睛仿佛流动的火焰。
被他那过于生机勃勃的眼睛锁定,影山莫名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焦躁,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跃,陌生的情绪鼓噪不安,好像等待着一场需要献出一切的搏斗与厮杀,却对厮杀的内容一无所知,又好像只是预感到庆典即将发生,为此感到再寻常不过的兴奋。
“来你个头。”影山捡起一个球投进框里,“你已经到极限了吧。”
“你说谁到极限了?!!我再打一百个都没问题!!”
日向哇啦哇啦地大叫着,胡乱挥舞着手臂。
一百个太夸张了,不过影山知道这的确不算他的极限,只是今天的训练量已经接近过度训练,加上他莫名其妙地对那个家伙的视线感到不爽,所以故意说出了打击人的话。
见影山不理自己,再怎么渴望打球的日向也只好偃旗息鼓,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嘛,影山这就不行了”,就搭耸着肩膀去器材室拿拖把了。
一旁帮忙扔球的谷地立马紧张地看了影山一眼,好在影山为了捡球走得比较远,没能听见这句铁定让他冒火的抱怨。谷地抚了抚心口,暗暗想今天也成功活下来了。顺着这个念头,谷地的思维轻飘飘地发散到她曾经的生命威胁者、排球部门面之光的清水洁子身上,于是顺势想起清水拜托她明天把器材室的横幅带去她家的事。
如果谷地同学方便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本来可以自己做,但果然还是想和谷地同学一起完成所有的工作。我希望谷地同学能感受到参与其中的乐趣。清水微笑着这样说,因为害羞而微微红了脸。
清水学姐真的好温柔啊……谷地沉溺在她温柔的波光中,晕晕乎乎地荡到了器材室中,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飞在空中,里地面还剩半米距离,只来得及就地一撑,好歹保住了险些触地的下巴。
“呜啊好痛……”
谷地跪在地上,感觉手掌火辣辣地疼,大脑停止转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摔倒了。糟糕,又因为想到清水前辈而精神涣散了!!谷地红着脸摇摇头,努力把排球部前辈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劲头十足地寻找起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器材室里没开灯,光线有些昏暗,她回身发现背后有个散开的背包,大约因为被她带了一下,本就没有拉紧的背包倾斜下来,包里的东西零零星星地散了一地。
啊啊啊,我究竟在做什么——谷地抱着头哐哐撞地,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进背包。书,练习册,便当盒,啊,好可爱的布,这应该是日向的吧,对不起啊日向同学,铅笔盒,罐子……咦?罐子?
谷地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小罐子,这东西看着挺新,大概一个手掌就能够握住,顶头做成了喷剂的样子,边缘一圈字包括标志都被人用小刀换七八糟地划去了,隐约可以看见类似英文字符的文字。
啊,这个罐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谷地眯着眼睛,想要更加清楚地看见罐子上的字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度慌张的喊叫:“啊啊啊谷地同学那个不要动!!!!!”
那个?不要动……?
没等她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来人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上前来夺走了罐子。谷地眨了眨眼,看见日向整张脸涨得通红,拼命想要将东西藏在自己背后。
日向这么一闹,东西的主人是谁简直一目了然,她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侵犯别人的隐私,只觉得天崩地裂电闪雷鸣,人生逼近最灰暗时刻,急忙闭起眼睛,像弹簧一样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走了一下神就被背包绊倒了然后背包就打开了罐子就掉出来了然后我就,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马上剖腹谢罪!!!!”
眼见谷地就要当场自裁,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日向也不由放松了一点。他随手把罐子塞进背包里,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连声安慰道:“没关系啦谷地同学……你也不是故意的嘛。”
“日向同学……”谷地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仿佛已经被自己的失礼行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全然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日向不由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后脑勺。
“日向,干什么呢,走了。”
正巧这时影山出现在门口,一边催他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一瞬间日向条件反射似的抖了抖,侧过身子将背包拨到自己身后,有点慌张地应道:“哦!来了!”
被留在器材室的谷地跟着走出去,忍不住疑惑地歪了歪头:那究竟是什么罐子呢?


直到三人走在回家路上,谷地也还没有从纠结中走出来。
旁边的影山和日向一如既往地打闹着,熟悉的拌嘴声却一点都没进入谷地的耳朵里,她放空眼神,思绪一直围绕着那个罐子打转: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罐子特别特别眼熟,但是要说出它的具体名字时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难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巨大的打击所以大脑选择自行失忆?不对不对,重点是为什么日向同学那么紧张那个罐子?难道那个罐子是什么稀世珍宝,日向同学怕被别人抢走?可是如果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会就这样放在书包里?或者,其实那是个被人诅咒的罐子,一旦被人打开就会带来灾难?啊!那真是太危险了!!我差一点就害死全校的学生了!!!!
“谷地同学,你是在这个车站坐车吧?”
日向近在耳边的问话使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谷地往后大跳一步,慌张地摆着手:“我一定会保护啊不是,恩,诶,是啊哈哈,到车站了诶。”
好险,差点就把被诅咒的秘密说出口了。谷地在心里偷偷抹了一把汗。
“听说最近这里治安不是很好,谷地同学你一个人等车很不安全吧。”
日向扶着把手看过来,即使训练了一整天也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谷地暗自感叹,捏着书包带摇了摇头:“没关系,车很快就来了。”
“既然很快,我们就等到车来好了。”
日向用手肘撞了下影山,笑着抬头看向他:“反正回家也没事,对吧,影山?”
他以为影山一定会跟着点头,没想到影山干脆地拒绝了他:“你回家吧,我陪她等。”
日向一愣,握在单车手柄上的手指都收紧起来,他微微低头,怪模怪样地笑道:“咦,影山君竟然会不嫌麻烦地留下来,不会是想要和谷地同学独处吧?”
“你找揍吗!”
影山脸色一黑,一把攥住他四处乱翘的头发。日向飞快地往后躲,依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放得很大:“要不然你这家伙干嘛突然说奇怪的话!!”
“哈?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影山又是迷惑又是生气,忍不住跟着放大了声音。
“干嘛要让我先走,影山,影山难道是在照顾我吗,太奇怪了,我又不需要你照顾。”
日向低声说着,声音几乎是颤抖的。本来在后面发抖的谷地还在想如果两个人又要打起来自己一定要鼓起勇气阻止他们,此刻却注意到今晚的日向好像有些异常:难道那个罐子真的有问题?
影山倒像什么也没发觉似的,理所当然地回道:“要是你没休息好影响到练习了怎么办?”
诶?是因为这个吗?谷地虚弱地想,正担心日向会因此受伤,却看见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啊,这才是影山嘛,虽然超级气人,但是正常的影山终于回来了!嘿嘿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个回家要小心哦!”
日向向他们摆摆手,没等影山回话就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影山脸上明显浮现出一个问号,像是被日向一系列操作搞糊涂了。
谷地生怕那个罐子关系到什么不可告人的诅咒,于是没有试图出面解释。
等了一会儿车也没来,谷地只感觉一种强烈的气势不断从旁边传来,在寂静的环境中更显压迫。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那个,影山同学,应该是在关心日向吧?”
“啊?”
影山疑惑地回道,谷地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那个,这只是我的片面之词,我在想,那个……虽然影山同学和日向都很重视排球,但是一起打了这么久,应该不只是在乎排球,也在乎着排球之外的彼此……吧?”
“排球之外,的,彼此?”影山重复道,同时脑子里想着片面之词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不仅是因为比赛,也是因为关心着对方的身体吧?”
关心身体……意思是他很关注日向的身体状况吗?影山点点头道:“那当然了,那家伙是必不可少的。”
“是吗,所以还是因为排……啊!!必不可少!”谷地的脑海里“叮——”地闪过一段分外耳熟的广告词——您生活的安全锁,欲望的保险绳,走向理性与独立的助力器,人生必不可少的Alpha模拟剂,“我想起来了!!那是Alpha模拟信息素的罐子啊!”
影山茫然地看着她:“?什么模拟?”
“就是日向……”谷地刚激动地开口,忽然意识到问题可能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日向是个腺体几乎退化了的Beta,为什么会要用到Alpha信息素的模拟剂呢……?谷地越想越慌,于是临时决定改口,以一种极其生硬的方式接道:“日向,日向上次和我一起看的广告啊,讲的是现在模拟Alpha信息素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甚至可能可以彻底消除发情期了呢,哈哈,忽然就想起来了,这样一来Omega的生活应该会更加方便了吧哈哈……”
“哦,那很好啊。”
虽然不太明白,影山还是如此答道。
“哈哈,不过这样一来影山同学就会受到影响了吧?毕竟Omega越来越不需要Alpha了。啊,那还真是令人头痛呢哈哈。”
谷地因为紧张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虽说现代性别意识日益模糊,发情期也不再具有同百年前一样的催情效力,不过影山作为一个脑子里只有排球的神奇性冷淡Alpha仍旧是闻名全校的,据说他曾经在自己的发情期内帮忙把突然发情的同班同学送去医务室,自己却一点没受影响。
“我无所谓,只要能打排球就好。”
果不其然,影山这样回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位身为Beta的主人公为什么会和Alpha信息素模拟剂扯上关系。谷地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谢他的单细胞,跳上公车时都还保持着一种“神明保佑”的感动表情。


第二天,谷地偷偷摸摸地找上了正在吃午饭的日向,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唔,什么事呀?是不是又要帮忙拍照片啦?”
日向吞下一大口饭团,双眼发光地看着她。谷地一惊,慌张地摇摇头:“不是,不是,那个,我想,我们还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
“好啊!那我们去天台吧!我好像都没去过天台呢~”
日向开心地把便当盒收进抽屉里,一旁玩得好的同学坏笑着打趣了一句“不会是要和你告白吧”,被日向红着脸糊了回去:“怎么可能!!谷地同学是我们重要的球队经理啦!”
谷地被偷窥别人隐私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竟然连否认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样子。日向偏头看她一眼,看出她正处在前所未有的紧张中,也就不再闲聊,乖乖跟着她来到天台上。
通往天台唯一的铁门被关上,谷地明显舒了一口气,日向也收起放松的表情,认真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谷地同学?”
“不是我,是,是日向同学,”谷地捏着裙角,深吸一口气道:“日向同学,日向同学其实是个Omega吧?”
日向叹了口气,竟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昨天我就在想,谷地同学你那么聪明,肯定会注意到的。”
“不是,我也是偶然和影山同学聊天的时候想到的。”
谷地刚说完便发现日向的表情明显变了,他握紧双拳,紧张到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问出口:“所以……影山他,他也知道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谷地使劲摇头。
“真的吗?”
日向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绝症患者一样绝望地问道。
“是真的!!我没有告诉他,虽然差点说漏嘴了……我在想虽然现在大家都不太在意性别了,但日向同学如果决定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秘密,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吧……”
“谢谢你谷地同学!!谷地同学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
日向整个人放松下来,拉起谷地的手拼命上下摇动,眼里的感谢几乎化作实体的星星一个一个射向她。谷地被摇得头晕目眩,傻乎乎地回道:“还好啦还好啦……”
相对着傻笑了一会儿,谷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日向同学你是和影山同学一样没有信息素吗?发情期大家会吃信息素调节剂,但是非发情期好像一般都不会刻意隐藏信息素?毕竟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
“啊,因为我平时有在用Alpha模拟剂调解激素,这个也是为以后做准备,解释起来可能有点麻烦,其实原理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搞懂,总之结果就是我现在和一般的Beta没什么差别了。”
日向朝谷地竖起一个大拇指,谷地张着嘴,感觉也跟着激动起来:“好,好厉害啊日向同学!”
日向笑得眯起眼睛:“所以谷地同学要帮我保密哦!”
“恩!”
谷地用力点了点头。


和谷地告别后,日向独自一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回想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惊险事件,日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把模拟剂落在其他地方过。他一面想一面忍不住小声感叹道:“还好影山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什么?”
阎王一样恐怖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日向全身僵硬,整个人变成灰色的石膏像,凝固在了原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从他左边绕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影山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完蛋了……影山一定是发现了……日向绝望地想着,便听见影山不耐烦地说道:“你这家伙,不会想着生病了也要硬撑着训练吧?”
“……哈?”
“昨天晚上,你说话的时候抖成那样,还有今天早晨,你看见我就跑是什么意思,中午也没有来找我训练,我看见你和谷地走出去了,你是不是想让谷地帮你瞒着大家?”影山大声说道,“病时训练很可能导致身体受损,你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谁,谁不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了!”
日向咬着牙,不服气地瞪着他,虽然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但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怼了回去,甚至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担忧。
“不是就好,我们的新快攻成功率还太低,要是你这时候生病,我可不会等你。”
影山“哼”了一声。
“哈,你就等着瞧好了,我才不会输呢!”
日向抬起头,圆圆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出一种漂亮的金色,瞳孔里仅仅倒映着影山的模样。在他全身心地注视下,影山又一次感到那种陌生而汹涌的情绪,比昨晚来得更加凶猛,好像身体里压抑着一头蠢蠢欲动的怪兽,那怪兽在狂乱的挣扎中绷断了脚上的锁链,不受控制地想要冲出身体,与这个橙色小个子搏斗、撕咬,直到分出胜负。
影山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笑容,然而没等他有所表示,日向毫无预警地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飞快地跑开了,临走前还丢下了一句颤抖着的“影山白痴大混蛋”。
“??!!!!”
影山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在生气之余,又有点迷惑地想:那家伙……脖子是不是红了?


影山下课时去找过日向几次,都被他富有预见性地躲开了。晚上训练时,日向也一直保持着一惊一乍的状态,一旦和影山稍有接近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马上跳到离他三米以上的地方。影山脸黑得像锅底,几次想冲过去揪住这个家伙的衣领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奈何两人在这方面的默契度太高,影山刚踏出第一步就会被日向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到来之前就早早躲到了几个前辈身后去了。
“影山啊,你和日向……又吵架了?”
一次轮换时,菅原悄悄靠近影山,低声问他。
“没有。”影山感到一阵难耐的愤怒,粗声道:“我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发什么神经。中午话还没说完就跑了,找他几次也找不到人。可恶,明明预选赛就快到了。”
“总之你先冷静一下!日向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会不会是你无意中说了一些刺激他的话?”
菅原拍了拍他的肩,很有经验地问。
“我不知道……”影山想到自己曾经被指说话伤人,自己却对此毫无自觉,于是别扭地复述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就是这样,我还没说完那家伙就跑了。”
“诶……”
由于影山在复述时并没有加上昨晚的前情提要,于是菅原听完也同样摸不着头脑,只能建议道:“等到训练结束,你再和日向好好聊一次吧,毕竟你们才和好不久,关系可能会比以前敏感一些。但是记住不要太凶了,不然日向会被你吓跑的。”
影山一直认为菅原作为二传,有着自己缺少的东西,所以虽然对日向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不爽,还是竭力按下了沸腾的情绪,听从了前辈的意见:“……我知道了。”
那边日向也被队友询问了类似的问题,但是无论西谷和田中如何摸着他的头揽着他的肩摆出可靠的前辈姿态,日向都不肯松口,只不断强调“没什么”“和排球没关系”“只是个人问题”。
“你们两个别闹了。”大地叹口气,把缠着他的二年级单细胞拎了回来,对日向笑道:“我知道了,你们的事就交给你们自己解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顺利度过,就像你们使怪人快攻再次进化了一样。”
“谢谢前辈们的关心……”
日向紧咬下唇,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丝愧疚之情。
又一次快攻结束,两人没能顺利配合上,球在无人击打的状态下“砰”地落到地上。影山自知这次是因为自己传球过短,谁知日向却自顾自地丢下一句“对不起下球我一定会打到”,就低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影山深呼吸三次,还是忍不住冲他大吼道:“刚刚那球明显是我传球失误吧?!”
对于他俩之间越发僵硬的气氛,原本还在闲闲地看热闹的月岛似乎都看不下去了,故意开口嘲讽道:“哇,国王大人居然会主动道歉,看来明天太阳可能要从西边出来了。”
日向抬起头偷偷瞄了影山一眼,似乎有点想借机嘲笑一下他,想了想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这下不说影山,连月岛都觉得今天的日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正常。影山也彻底没了回敬月岛的心情,将身子转向日向,极冷静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日向知道这是他真正生气时的表现,而且这件事实在不能怪影山,是自己隐瞒了Omega的身份,还差点在影山面前假性发情……日向咬了咬牙,低声道:“对不起,今天我有点不舒服……”
“不是这个原因吧,你的跳跃力和速度与往常一样,今天中午反驳我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你到底怎么了?”
影山强硬地打断了他。
田中似乎觉得他太过咄咄逼人,想要上前维护日向几句,被菅原拉住了。
日向低着头,有点气不过地大声说:“就是这个原因!”他面向大地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道:“对不起,队长,今天我想先回去了。”
这是第一次日向和影山吵架吵到连排球都不打了,可见事情有多严重,于是大地只好答道:“啊……如果身体很不舒服的话,你就先回家休息吧。”
“你到底怎么了?”
影山脸色差到极点,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的。
没有应答,也没有往他那里看上一眼,日向背起书包,几乎是用跑的速度离开了体育馆。
“可恶!”
被留下的影山用力捏了一下排球。
几个二三年级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一时‬热闹的体育馆里安静得只剩大家的呼吸声。
谷地看了看表情阴沉的影山,不知怎么觉得他下撇的嘴角好像,显得有些难过……?原来那么高傲的影山同学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谷地想起日向那句压抑着情绪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搭档,而不是朋友”,恐怕影山同学也是如此吧,但是今天直来直往的日向第一次明确表露出对他的拒绝,而他对其中的理由一无所知。
谷地能猜到猜到日向失常的原因,虽然不太明白日向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影山知道他Omega 的身份,毕竟当今这个时代Omega和Alpha的性征已经大幅退化,正逐渐向Beta靠拢,而且日向也不像那种特别在意性别的人,不过既然她答应过日向为他保密,就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那个……”谷地鼓起勇气开口道,声音在偌大的体育馆内显得格外清晰,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她这边,她瑟缩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想日向同学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的,可能是他那个,身体不太舒服?或是心情不太好?但是,那个,日向同学一定,一定不是因为讨厌影山同学!因为影山同学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搭档!”
“谷地同学……”
看见前辈们欣慰又惊讶地望向自己,谷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谷地同学说的真好!”
山口跟着捧场道,一旁的月岛凉凉地补了一句:“是啊是啊国王大人的性格一点都不讨人厌呢。”
原本还在发愣的影山脸色一黑,立刻瞪向月岛:“你说什么!”
紧绷的气氛因为谷地的一番话舒缓下来,西谷态度极坦荡地大声问道:“翔阳不会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
“哦哦不愧是noya桑!我得知洁子小姐是Alpha的那天晚上也是什么事都做不好总是想起这件事!”
田中崇拜地看着西谷,西谷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虽然你又一次提醒了我这个沉重的事实,但是龙啊,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
“是的noya桑我时刻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怀——”
田中郑重地点了点头,和西谷同时说道:“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性别打败的!”
“那个,虽然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眼看话题越扯越远,东峰犹豫地开了口:“但是我刚才就想说了,那个影山……你是不是……有信息素了?”
“?!?!?!”
此话一出,每个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只有影山自己迟钝地回道:“……我有信息素了?”
“是啊……因为你处在非发情期,所以味道不明显,我开始还不能确定,但是刚刚你和日向吵架的时候,我正好站在你旁边,的确闻到了陌生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都快忘记旭桑是个Alpha了呢!”
身为Beta的西谷爽朗道,东峰不由捂住了心口:“居然说忘记了……是因为我一点也不像一个Alpha吗……”
“因为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旭桑成为王牌是因为你排球打得好,和Alpha没有直接关系!”
西谷一如既往地说出了帅气十足的言论。
“确实如此。”
同为Alpha的清水洁子在近距离接触影山后点了点头,影山还因此引来了西谷和田中愤恨的目光。
“所以我……会有发情期?”
影山眉头一皱,周身散发出浓浓的低气压。
“不不不,严格来说这不算发情,应该说是假性发情的第一个步骤,和发情期基本无差别地散发信息素不同,假性发情是由于受到高度匹配的信息素的引诱或个人情绪波动过大所引起的信息素爆炸式增长,过多的信息素会由腺体分泌到体外,一旦和他人的信息素结合就会进入短暂的类发情期,在此期间Alpha仅有标记欲望,并不具备催情效果……当然现在发情期也都有安全可靠的隔离剂了……”菅原说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影山你不会从来没听过生理课吧……”
“因为感觉和我无关。”
影山理直气壮地回答。
“所以影山是因为和日向吵架就忽然有信息素了?”田中问道,“那Alpha也太惨了。”
队内多的是从没经历过发情期的Beta,因此大部分人都对这些知识十分陌生。
“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情绪不稳就散发信息素的,不然大家还怎么学习和工作。”大地回想了一下课上讲述的知识点,冷静道:“这里的情绪不稳定应该特指荷尔蒙飙升的情况,至于有标记对方的欲望,大概是为将来的发情期做准备。”
“没想到国王大人也会有发情的一天啊,我还以为国王大人将来会和排球结婚呢。”
月岛露出他特有的嘲讽笑容,看起来发自真心地对此觉得愉快,使得影山的气压更低了。
山口忽然“啊”了一声,抬头看向月岛:“对了,阿月你也是Alpha啊!为什么没有闻到影山的信息素呢?”
“啧,”刚刚还很开心的月岛立马垮下脸来,“我干嘛要特意去闻国王大人的信息素。”
“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想要标、标记的欲望。”
影山干巴巴地说。
“总之今天影山你也先回家休息吧。”大地以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态度说,“原因可以慢慢找,但是不好好调节信息素的话可能导致真正的发情期提前,万一影响到比赛就得不偿失了。”
仿佛感受到地狱吹来的阴冷气息,还在消化信息的影山被迫点了点头:“……哦。”


自从加入了乌野排球部,影山就很少一个人回家了。组团回家似乎成了乌野排球部的一种传统,这条走过无数次的道路,见证着一个个性格各异的排球部部员逐渐亲近起来的过程。
而在这条回家路上,站在影山身边的总是那个蹦蹦跳跳的橘黄色小个子。并没有过口头的约定,然而无论一开始相隔多远,走到后来都会自然而然地聚到一起。日向偶尔会抱怨影山无趣、没人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总是会在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又推着单车来到到他的身边。
他们以本能相互靠近,分享着一种奇异的亲密,唯独冷战的那段日子除外。
影山想,今晚之后,他是不是又要重复那段时光,直到日向主动来到他的身边?
令人难以忍受的焦躁再次席卷了影山,怪物露出獠牙,迫切地希望撕开些什么、剥夺些什么,去占有,去宣示,去标记,去——
日向绯红的脖颈,Alpha信息素,模拟剂,Omega……一些断裂的信息像翻开的书页一样浮现在影山的脑海,他感觉自己模模糊糊地触摸到了问题的核心,却怎么都无法窥见它的全貌,就好像直觉脱离思维,率先捕获到空气中的透明羽毛,却因此错过了那只飞翔的小鸟。
影山皱紧眉头,焦躁使得他完全忘记辨别方向,仅仅凭着本能行动。
“影山……?”
仿佛要刻意与此呼应,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分外熟悉的呼唤。
影山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无意中来到了去往日向家的那个路口,而在那路的尽头,是一个骑在单车上的小小身影。
是日向。
影山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日向瘦小却充满爆发力的身体、不听话的卷发和有点怯生生的表情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秘密的核心已经近在眼前了。
在他如暗流般涌动的信息素的影响下,日向似乎有些站立不稳,索性下了车,踢了踢车撑。
影山来到他的面前,停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声音在凉薄的夜里显出一种别样的冷酷:“原来你是个Omega。”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家不是前面那个路口左拐吗?”
日向看起来郁闷得要命,好像一觉醒来错过了最重要的比赛。
“不知道,我没看路。”
影山回道,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可恶啊,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
“你怎么在这儿?我以为你早就回家了。”
“……走得太急,半路才发现忘记拿书包了。”
“哦。”影山应了一声,表示正常,“所以今天是你发情期?”
“才不是!!!你这家伙,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出那个词啊!”日向脸涨得通红,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他,“说起来都怪你!要不是你中午莫名其妙地散发信息素,我怎么会信息素失衡以至于差点假性发情?!!”
“难道我不说发情期你就不是Omega了?”
影山嗤笑一声, “所以呢?你后来怎么解决的?”
“正好今天带着信息素模拟剂,吃掉之后就好了。”
“既然好了,干嘛下午和晚上都躲着我?”
“我这不是,”日向忍不住红了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又被你的信息素影响了……”
日向难为情的样子勾起了他心里一点隐秘的欲望,但在那之上的是难以抑制的不满和愤怒,影山收紧手指,冷冷道:“为什么要一直骗别人说你是Beta?因为Omega 有发情期,你怕当不上正选队员?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比赛的时间撞上你的发情期了怎么办?我们为此一点准备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在比赛中发情是会被全员禁赛一年的?你的任性可能会害了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你……你知道些什么!”日向气得浑身发抖,连声线都颤抖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像你这种性冷淡Alpha根本不知道当一个Omega有多惨!光是安全度过发情期就要比你们麻烦一百倍!!万一比赛和发情期撞上了,你们只要吃隔离剂和调节剂就可以了,但是Omega必须要通过临时标记来维持稳定,你根本不知道把信息素直接注入腺体有多疼!然而Omega一旦被多次临时标记就会进入二次发育阶段,你知道什么叫二次发育吗,就是说我的身体会把吸收的能量优先供给Omega系统,医生说这是因为我的身体判断我作为一个Omega对Alpha吸引力不足,我可能不能再长高,不能再增长肌肉,身体变得柔韧……你根本不知道这对于打排球有多麻烦!!”
影山‪一时‬楞住了,倒是日向说完之后就冷静了下来,接着小声嘀咕道:“还有。你以为你说的那些问题我没有考虑过吗?我又不是笨蛋,参赛手册还是有仔细看过的。”
“你的打算就是吃那个什么模拟剂?然后像今天一样接收到别人的信息素就发情?”
影山的语气依然很冲,表情倒不似刚才那般冷漠了。
“我才不想被你这个没常识的混蛋说!!不要把我当白痴一样的好吗!”日向气得跳脚,有种狠狠咬他一口的冲动,“那完全是意外!医生说只要我长期服用Alpha信息素,就可以造成一种永久标记的假象,使身体自动截断发情期,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只有0.001%!!谁知道你你你会突然发出信息素啊!还要死不死正好是和我高度匹配的0.001%。你这家伙不是性冷淡吗,怎么会突然发情啊!”
听起来这事自己起码要负一半责任,影山撇了撇嘴,别扭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算了,想也知道问你没用。”
日向嘀嘀咕咕道,影山听了脸很臭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吃模拟剂?”
“等我明天问过医生再说,”日向说,“还好我成年后就可以摆脱Omega身份了。”
“……什么意思?”
影山问,忽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跳加速,好像手指真实地触碰到那只透明小鸟的翅膀。
“我现在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在成年以后能够顺利完成腺体摘除手术。”
日向极认真地说道,“医生说未成年时身体各个器官都还在发育,做手术风险比较大,而且可能有相应的并发症,所以只能等到成年。”
影山愕然地看着他,他极度率直的脸和熠熠闪光的野兽一般锐利的眼神。
日向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神情甚至显得有些天真:“只要能够打排球,这些都不算什么。不管是手术,恢复训练,还是长期服用信息素,只要以后都能够继续打排球,我都可以做。未来因为没有腺体不能成家也没关系,我知道不能打排球要比那痛苦得多。”
影山没有说“即使是Omega不也可以打排球”,也没有问“手术成功率怎么样”,那一瞬间他完全被笑着的日向夺去了心神。
声音,表情和发亮的眼睛。
燃烧的心脏,灼热的视线和那比寒冰还要冷酷的、无可转圜的意志……
——他所等待的,寻找的,期待已久的东西。
盘旋不去的焦躁就此消失,躁动不安的陌生情绪也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滔天的巨浪拍上堤岸,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
影山回望着日向,平静的眼波里无一丝波澜,信息素却排山倒海似的向着日向奔涌而来,怪物睁开了眼睛,发出无声的咆哮,如同巨龙掀起狂风。
日向几乎是立刻有了反应。被模拟剂压制住的信息素疯狂反扑,多到不得不从腺体涌出来。他急促地呼吸着,浑身发热,双腿打颤,不得不蹲下来抱住膝盖,靠拉低重心来维持身体平衡。
“你……你做……什么……”
日向蹲在地上,一开口就抖得不成样子。他将头埋得更深,像个风暴中的鸵鸟,那么无助,那么脆弱。
影山有些新奇地看着他,从这个角度只看得见他乱蓬蓬的头发和一个玫瑰花一样的发旋,而现在那朵盛放的花正在微微颤抖。
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影山还没有说话,日向就已经受不了似的再度开口,声音抖动得像破碎的花瓣:“我……送我……送我去、去医……院……”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日向,即使是开局第一场比赛就完败、鼻涕眼泪胡乱流了一脸的时候,日向也依然斗志昂扬。
由此可见日向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到了什么地步。
影山的心“砰砰”乱跳,因为过于兴奋而露出了无意识的笑容。他大跨一步,近距离地靠近他,吞并掉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距离。日向感觉到他贴近的气息,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影……山……?”
日向用手撑着膝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透过迷蒙的视野去看他。
影山也跟着蹲下,忽然伸出手来,极寻常地摸了摸他通红一片的脸颊。
日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烧热的头脑却运转得异常迟缓,只觉得影山的手指带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教人想起他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触球时的优美姿态,于是下意识地蹭了蹭。
影山顿时一愣,日向一个晃神之后也反应过来,连耳朵也被染上薄红。虽然又气恼又羞愤,但日向感觉经过这一下,自己的身体明显舒服了一点儿。他缓了缓呼吸,咬牙道:“影山,同学……你是变态吗?”
“怎么?不是说Alpha信息素对于Omega有安抚作用吗?”
影山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再次伸出了手。
“你,走、走开……”日向感觉自己的信息素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并在体内疯狂窜动,想要拥抱它渴求的对象,但那个对象对于日向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如果在这里被他拥抱,如果被他标记,那么自己就输了……日向这样想着,拼命忍下被标记的强烈渴望:“不、不行……你,你走……”
“为什么?”影山被他拒绝的姿态激起一层薄怒,故意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日向惊呼一声,他却不在意似的,用另一只手固定住日向的下巴,使得他无法逃避自己的视线:“为什么我不行?”
日向只感觉因为影山的靠近,体内信息素多到快要爆炸,他几乎是有点不管不顾地叫道:“不要你……不要你……”说是叫喊,声音却很小,是软软的调子,带着细微的哭腔。
他一副被欺负得厉害的样子,影山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做了什么坏事,却无端不想放手,于是捧着他的脸,有些笨拙地去问他湿润的眼角:“好了好了,我不做就是了……”
湿乎乎的气息扑在日向脸上,Alpha的信息素很好地安抚了狂躁的Omega信息素,日向也得以从假性发情引起的高热中解脱出来,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影山还在轻轻地吻他发红的脸颊,像对待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婴儿,这恐怕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安慰方式了,虽然实在有点好笑。
日向忽然有种感觉,尽管平时看起来是思维正常的自己在包容天然低情商的影山,实际上却是影山一直在包容着任性的自己。
仿佛迷雾被狂风吹散,他那出自本能的抵触消失了,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影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停下亲吻的动作,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影山是笨蛋……”
日向埋怨道,微微闭起了眼睛。
“干嘛骂我笨蛋……你这不是好很多了吗?”
“……虽然很气人但是谢谢你了,我要回去拿书包了。”
“等等,还没做完吧。”
“哈?”
“我要给你标记。”
“影山同学,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明天去看医生就好了啊!!”
影山不为所动:“你现在在用那个什么模拟剂吧?已经失效了不是么?”
“那、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再加大剂量。”
“反正都是信息素,用我的不就行了。天然的当然比人造的好,你就不怕模拟剂吃多了对身体造成损害吗?”
“哪有这么简单啊,你这笨蛋!”日向嘀咕道,“虽然医生也说人造的可能有还没发现的副作用……但是你的肯定不行!下午才吃模拟剂,刚刚却因为你差点又假性发情……你的信息素那么不稳定,说不定一标记就成永久的了。”
“永久?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有多笨啊,明明是个Alpha……”日向忍不住说道,“咱俩的信息素过于匹配,一旦在这种情况下给了我标记,很可能咱们就变成永久绑定的Alpha和Omega了,你这一辈子就不能再标记别人了,你知道吗?”
“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是笨蛋……也就是说以后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即使你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可以标记她了,因为你已经标记了我!难道你打算和非标记者结婚?!”
“所以说,有什么关系?”影山平静地望着他,“我本来想要标记的人就是你。”
“那只是因为信息素高度匹配……”
日向紧张兮兮地说道,影山一下子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因为想要标记你才有信息素的。”
“什么……?”
日向顿住了,只听他继续道:“最近,总是在和你对视的时候感觉很烦躁。今天中午,在你说不会输给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陌生的悸动,那时我还不明白,现在全懂了。我是因为你散发出信息素的,因为我想要标记你,永远地标记你……既然你说打败我的人一定是你,那就代表你会一直看着我,一直追逐我的,对吧?”
影山复又开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我标记你。”
不知为何,日向感觉比起之前被他亲吻,被他这样全然注视着的时候,自己好像要更加无措、更加紧张、更加焦躁,也更加……心潮澎湃。
那陌生的情绪同样在他心中激荡着,关于Omega这一身份的恐惧全都影山赤裸裸的欲望和战意驱散了,这一刻,标记不再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生理需求,而更像是……
他抬起头,直直望进影山的纯黑色眼睛道:“无论有没有标记,我都会在成年后摘除腺体。”
“我知道。”
“我讨厌听到Alpha应该让着Omega这种话,如果你因为我是Omega,或者说是你的Omega而放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那是当然了。”影山脸色一沉,“难道你一直在担心这点?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我只知道尽全力去打败他。”
“……要记住你的话啊,影山同学。”
日向笑起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Omega的信息素像柔软的云一样将影山包裹起来,空气中泛起淡淡的橘子香气,惹得他心跳加剧的时候又没忍住说了一句:“又是橘子……你不会是橘子变的吧?”
“你说什么!!”
日向气得牙痒痒,就真的凑到他锁骨处咬了一下,Alpha清淡的信息素闻不出是什么具体的味道,硬要说的话像是森林中的晨露,有种出乎意料的冷淡与澄净。不愧是排球脑性冷淡,连信息素都这么冷,日向默默腹诽,心却跟着轻轻动了一下,他偏过头,将脆弱的后颈整个暴露出来。
影山拥抱他的手臂更加收紧,将他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Alpha的本能使他无师自通一般地舔上了日向隐藏在皮肤下的腺体。他用牙齿轻轻摩挲那块皮肤,感受日向颤抖的身体和频率加快的呼吸,又带上舌头去舔舐、吮吸,就是迟迟不将信息素注入进去。
日向抖个不停,几乎是软瘫在他怀中,信息素已经浓到接近橘子糜烂时的甜腻气味,声音也糯得像粘牙的软糖。影山咬得更重些,日向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地弹了起来,脱口而出的全是软绵绵的呜咽。
分明是Alpha和Omega自然结合的美妙时刻,影山却感觉仿佛身处一场生死相搏的战役之中,他耐下性子、咬紧牙关,一双冷酷的眼睛一刻不动地注视着挣扎的猎物,只允许他亲手将甜美的果实奉上……
终于,信息素濒临爆炸的日向松开了咬紧的牙关,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像大洋中心的落难者一样紧紧攀附着这根唯一的浮木,半是委屈、半是渴望地说:“标记我吧……影山……”
牙齿刺破了皮肤,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疯狂涌入他的腺体中,结合时产生的激素使得两人每一秒都比下一秒还要情绪高涨,在这‪一时‬刻,标记与被标记的无上快乐占据了他们的全部思维。
不知过了多久,快感如潮水一般消退,影山收回牙齿,看见日向白皙的后颈印上了一个不完整的、深红的压印,仿佛做了坏事的内疚又浮出水面,他低下头,补偿似的舔了舔那处伤口。
日向发出“嘶嘶”的痛呼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角泛红地瞪着他:“你干嘛?!还觉得我不够痛是吗?”
“我只是在想,受伤了舔一下会不会好一些……”
影山嘴角下撇道。
“你不是之前还嫌我的口水脏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又来了!!伤人于无形之后就立刻忘掉,你就是这点最气人!!”
日向用手指戳了戳他,然后起身准备去扶单车,大概因为刚刚标记完,身体有些虚弱,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被跟着起身的影山一手兜住:“小心一点啊你这呆子。”
“……我真的好想变成Beta……再不济Alpha也可以,Omega真的太惨了!”
日向感叹道。
“与其抱怨,不如接受现实好好训练。”
影山双手插兜,慢悠悠地陪他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我只是说一下,说一下都不行吗!”日向酸溜溜地说,“再说我也有在好好训练啊!”
“因为发情就逃掉训练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说。”
“可恶,影山同学你真的很烦人诶!”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明明是我对你。”
两人重复着这种放松又毫无营养的斗嘴。快走到学校的时候,日向抬头看了看幽深的天空,黑漆漆的天幕上七零八落地挂着十几颗星星,显得静谧而冰冷。
日向望着星星,忽然开口道:“虽然很烦人,但是是影山真的太好了。”
“恩?”
影山一脸困倦,眨了眨半闭的眼睛。
“没什么!”日向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影山,认真地说:“明天训练完后我们加练吧,把今天错过的全都补回来!”
“那当然了。”
影山理所当然地回道。
“然后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以Omega的身份打败你!以这个身高、这个性别,打败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日向大声说道,“我绝对会做到!”
影山想要反驳他,标记过后的餍足感却令他有些松懈下来,于是他像一只刚睡醒的懒洋洋的大猫一样,看向他锁定终生的Omega:“那就一直和我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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